一个悔

【21 天赋的遗传】

“我说……这桌子和你有仇吗……”

我领着水桶，无奈又无力地吐槽正在猛擦桌子的某人。他把袖子挽起到肘上方，头戴内裤似的三角方巾，甚至连同口罩也装备齐全，眼神专注而认真。这是我熟悉的景象，只是神态比记忆里似乎都要严峻。

屋子里的一切都好像浸洗过似的，弥漫着水汽。那张木桌不知擦了第几次，亮闪闪的反光随着抹布的移动偏转振动，原本结实的桌腿发出瘆人的咯吱声响。我鸡皮疙瘩快发起来，甚至不敢挪动半步，生怕一个脚滑，摔个仰面朝天。

——我们做了一整天的扫除了。


“两天一扫除，一次扫两天”。这句话是韩吉吐槽我们家作息规律的，侧面反应出了利威尔洁癖的严重程度。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，这确实有些夸张，但不见得虚假。按照日历来算，今天确实不是扫除的日子，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，但这不是一般的日期。

三月三十号，艾伦的生日。这就有的忙活了。

我和利威尔在这方面是心照不宣的战友：要把最好的、最干净清洁的房间环境献给艾伦——这大概是我们最统一直接表达感情执念的方式。本来这天是休息日，艾伦公司里要加班半天，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。在迅速高效的行动下，房间没过多久就焕然一新，虽然原来也不旧。

谁料临近中午，艾伦突然一个电话过来，说有两员工发生了冲突，被拎到派出所，他们总务短时间回不来了。 
 
电话被我开了免提，放给正在检查窗户的利威尔听。艾伦极其歉疚遗憾的语气在略微潮湿的空气里面扩散回荡，融入了室内阴沉的气氛之中。初春时节，竟令人生出十分寒冷之感。 
 
我死也忘不了利威尔挂上电话时的每一帧画面。无比温和的神情、无比温和的语调、无比温和的动作，甚至连放回话筒都没发出碰触的声响。他是用完全存在于理想中的轻缓声音简直温柔地招呼我的： 
 “三笠，先吃午饭，之后再扫除一遍。” 
 
“好的母亲大人！” 
战斗血液的直觉告诉我，再待在他身边我就将浪费这来之不易的转世重生了。我连忙飞也似的溜开去洗手，远离这片是非之地。 
 
 
扫除、扫除、扫除。傍晚时分，大约是第五或第六遍扫除时，我实在忍不住发话，才发生了开头的这一幕。要说我，也就是太久没看见艾伦会没有动力行动迟缓；他这就不是一个级别，看不见艾伦多久就会柔和多久……对不起，咱受不了您那温情的目光。 
 
听见我的声音，利威尔放下抹布。“你怎么了吗？” 
 
我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刺痛：“我怎么了？出问题的是你好吧……咱们家的地板也好歹留点实际功能呗，光能照人影是要闹哪样啊！艾伦不在你就这么想他啊！人家也是有工作的行么？你理解他下行不？” 
 
利威尔凝视了我数秒，继续低头擦桌子：“太傻太年轻。” 
 
哦吼。太傻太年轻……我火了。 
 
去你的太傻太年轻啊！ 
我傻我年轻？你先说自己在这里生闷气一天了幼不幼稚！以为天生骨骼清奇就可以为所欲为扫除了蛤？照顾一下自己女儿的感受啊！滥用劳动力你还是不是个合格的娘亲！为什么像孩子一样赌气！哎呦这里还真的够脏呢！报告！前方出现一大片灰尘！坐标客厅！兵长上啊，三笠辅助！只见人类最强像陀螺一样旋转出重重幻影，挥起掸子下落——讨伐成功！扫除万岁！人类最强万岁！万能的水！万能的清洁剂！清洁剂永远胜过生发剂！永远！ 
 
“我哪里这么着了！倒是你，给我振作点啊！” 
 
“你以为艾伦就是单纯的工作回不来么。”淡淡的一句话刹住了我过山车一样的情绪。“那小子可不是一般的有心机。你只是还没见识过。” 
 
很快我的思绪就顺着这句话乱飞起来：他说艾伦不一定是因为工作回不来，那是……万一艾伦在外面遇见了比这矮子可爱一万倍的女孩子——这很有可能，大街上随便一个都符合这标准——那么不回来是因为…… 
 
我终于没忍住，把抹布摔到地上：“你不要多想！艾伦才不是这样的人！” 
 
“他就是这样的人。” 
“不是！” 
“是。” 
“不可能！” 
我争得咬牙切齿，生理盐水因为激动的情绪都快控制不住地满溢而出。埋怨也好，辱骂也好，你对我拳脚相加，只要不说艾伦的坏话，不伤害他，我都愿意接受，我一生就是奉行这样的原则。现在这么讲，不就是对艾伦真心最大的侮辱吗？我前世是那么不甘、那么揪心地看着艾伦付出了那样的努力和心血，一点点靠近、追求眼前这个人，可是现在，他竟然敢这样怀疑、做出这种最恶劣的猜忌，不可原谅！ 
 
这个人配不上艾伦。这种想法在多年的失踪后，竟然又浮现在心头。我用一个孩子能做出的最怨毒的眼神盯着矮子，准备对他说的所有话语进行最全力的反击。 
 
“就算他是真加班，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思。反正我今天是别想睡了。” 
 
不可——等等……“别想睡了”？ 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。”我满头雾水。 
 
“还不明白？”利威尔斜我一眼，“想想那家伙回来之后一脸‘我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你们求安慰’，黏黏糊糊的，我就恶心。” 
 
…… 
对哦，人之常情。错过的越多，就越想要加倍挽回果以这个为理由要求所谓“补偿”也很可能是艾伦的伎俩。不管怎么说，他休息日兼生日在外面加班这么久，这积欲…… 
我相当害怕且同情地看了自家妈妈一眼，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，绝不是怀疑艾伦。 
 
这么一想，我欣慰了许多。但转念明白做出那“不可饶恕”猜测的正是我自己，我根本配不上艾伦…… 
——“妈，我觉得家里还是太脏了。再扫除一遍吧。” 
 
 
饭店过后一个多小时，在艾伦把锅甩给人事，终于回到家的时候，第一眼看到家里的布置不是惊喜，而是惊吓：锃亮家具的反光似乎太过神圣庄重，反而吓到了他。“这是谁做的……”他的声音似乎都在战栗颤抖。 
 
“一大部分是她的功劳。”利威尔用手指戳了戳我的位置，“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不大好。”  
 
我心情不好，他们怎么知道？ 
 
大概是因为我疑惑的神情，利威尔淡定地解释：“韩吉说过，我心情越不好，做扫除越干净。” 
 
“三笠，你还真的是遗传了你妈妈啊……”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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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滚回来更新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！）因为路上睡了一路所以完全不困我一定是有猫饼2333……告别脸T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忧伤【瞎说(ノ｀Д)ノ【坑太多了还想再开，我到底应该更新什么orz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