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悔

【12 作战……成功】

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多，反正我看见的这两人是没有任何你们所臆想的不良举动，其实就是艾伦终于无法按捺自己的心意，亲口向兵长告白。为了避免又像第七章一样扯一章情话，我们直接skip跳过。

你们也不用太遗憾，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在在我家爹娘是腻歪死人的一天一告白，有的是描写机会。其实这一回的内容差不多，就是明显更加正式更加动人，一看就知道在心底排演过无数次。果然当面面对心上人和转述情感时还是有大大的不同。被告白的人也有触动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，任由艾伦提出拥抱的举措，然后就被抱了。我虽然不是颜控，但是必须得承认这两个人拥抱在一起，背后是反射月光的粼粼湖水的场景，这张图片尤为养眼。

特别要声明，我亲眼见证并保证他们后来真的什么都没做，这一点以我的双人格担保。其实就算之后什么都没发生，只是拥抱对那时的我的打击也是一等一的强了。你别看我现在讲得这么淡定，还是要靠后面的种种经历磨练，才会发觉这些秀恩爱全都只是基础。

不扯了，反正对当时还是个纯情少女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令人抓狂。等两人离开各回各营后，确定没人，我才悄悄从乱石中抽出身，红着脸逃回了宿舍，以光速钻进了被窝，一直失眠到天亮。直到早晨爬起来集结也还依然处在半梦半醒之间。照镜子时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，镜子里的人脸半人不鬼，黑眼圈深得不忍直视，头发乱得好像鸟窝。要仔细描绘我的感受，大概就是喜悦、不甘、欣慰、愤懑的集合体。喜的原因是艾伦终于不再误会我了，欣慰当然是以最亲密发小的身份，不甘愤懑我不说你也知道为什么。

大多数士兵都因为前一天的休整精神状态优良，艾伦明显是睡了个好觉的样子，利威尔兵长本身就是看不大出内在状态的那种，表面上并没什么变化，也不知道休息得怎样。唯独我到场时的狼狈惊到了周围一众人。说是唯独其实还是有问题的，因为让也没睡好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了，好些人视线牢牢钉在我们俩身上，露出了讨打的“我都懂”的表情，我也懒得和这帮人计较，直勾勾盯着前排的艾伦看，艾伦则直勾勾盯着一边的兵长看。

——这是属于每个人的最后一眼凝望。

出了墙，每个人最爱干的一件事的就是仰望天空。我们最后一次出发的时间是黎明时分，云彩抽丝剥茧一样地游离开来，如同颜料肆意泼洒，美丽得令人心惊。无论新兵老兵，多少次见证，都会为之震撼。天地间驰骋，在没有拘束的空间内奔行，没有灰黑的墙影遮拦。有些人进入调查兵团，不为宏伟的梦想，就是为了仅此一次的奢侈。

牺牲了无数、逝去了无数，即将在这一天终结。
拔出刀刃，斩断一切。
没有特殊的仪式，一句“前进”，决战就已拉开帷幕。我已然不记得战斗时的细节，大抵是鲜血、蒸汽、尸骸、钢索。莉迪亚被巨人扯住绳索，横挂的钢丝砍断了她的脖颈；坍塌房屋的瓦砾坠落，洞穿了莎娜的胸口；阿明被飞落而下的钝刀片刺中后心，当场昏迷……蒸发灼热的是巨人的血，沸腾四溅的是人类的血，沉默的喧嚣中是杀戮，两方都是杀手，双方都在不停地倒下，击败越多，赢面越大。

军团在玛丽亚之壁内持续奋战争取时间，而艾伦的任务则是利用这段时间硬质化堵住墙洞，并尽力以坐标之力化为新的城墙，这等于将自己埋没消失在新的墙壁砖瓦中，没有生还的几率，而且难度极高，几乎只存在于理论假设阶段。鏖战近半日，艾伦已尝试多次，但始终无法成功，即使有韩吉研发的药物支撑，身体早已超过负荷。

大批大批的巨人逼近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遇难。我的手紧扣刀柄，不知多少次扭转方向砍杀巨人，战友却多已被吞下。情况愈发危机之下，艾伦突然爆发，终于变化成功，巨人的身体开始被墙砖状的东西包裹。

我在空中调动挂钩强行扭转回旋闪避，新一层城墙的出现使得大地震荡，我落下的一刹那几乎重心不稳，一个跟头要摔下房顶。却瞥见围墙开始向内压缩围拢，向队伍压迫而来，后方是生猛的无脑巨人群，军团已然腹背受敌。更严重的是，一旦壁内的建筑被夷为平地，重要的证据将随着房屋的倒塌化为乌有，这对人类而言，几乎是灭顶的灾难。艾伦的巨人化失控了，唯一的方法是将他从中扯出，暂停墙化的进程。

没有一个人能做到。暴走的艾伦巨人在不断新出现的墙砖中扭动，砖块不断出现，又坠落崩塌。它的后颈深深藏在背方，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。如果强行接近，不知道是否能使其安宁还是刺激它进一步恶化。而且墙壁合拢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，你还没近身说上一句话，石墙就可以把你彻底淹没了。
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，一道人影毫不停顿地向前方直冲而去，而此刻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艾伦已经化墙，更别说察觉到暴走的异样了。看样子这家伙比我发觉得还要早——我惊异于这迅猛而大胆的决断和敏感的觉察力，循声望去，竟是利威尔兵长。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常用的砍杀技巧扭转加速，而是直接自下而上冲去，毫不避讳地冲向巨人艾伦抬起的手掌，完全不像是要削后颈。我正惊疑，突然发现：他的立体机动装置内竟然没有带钢刀！

这是什么样一种概念？士兵不配武器，面对丧失理智的巨人如同飞蛾扑火。既然没有配备武器，说明已经放弃了生还的希望，这个架势，他这是要和艾伦……

远远地我看见兵长正低吼着什么，必然是能唤醒其神志的语句。艾伦巨的情绪忽而稳定忽而波动，几次想要下杀手，巨大的手刚要落下，才临时收手，激得有些女兵提心吊胆地哭了。新墙壁逐渐停止了受束，固定下来，而立于艾伦肩上的利威尔兵长迅速被蔓延的砖墙掩埋，和艾伦化身的巨人一同消失。他的绿色斗篷破碎掉落，我在尘土飞扬中接住了它。
结束了？人类最强士兵长利威尔，最终的结局竟是为了唤醒暴走巨人，没带武器和人类希望一同围死在新的城墙内？人类与巨人的收官之战，竟然是在短短几秒内，以这样的结尾作终？——明明没有任何真实感。

我赶近时，正是城墙封闭的最后一刻，只听见兵长清晰地喊着：“废话，我可是你的监护人啊。”
——想必是在回答艾伦心疼的责问吧。

不知是哪个人念了句作战成功，然后哭出了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