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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追凌】冬至少年游

簪花集·冬至少年游

wifi生日我却发了一篇

追凌


又名如果思追儿怂了要多久才能追到大小姐




文/一个悔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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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悦金宗主金凌多年。

我们夜猎初见时并不愉快。景仪与他争执不休,我亦觉这是个飞扬跋扈的少年,明明与我年龄相仿,却是个未长成的少爷心性。那日我与他隔着两位长辈,他一双眸子晶亮,狠狠瞪视我们。明明显得不能再娇惯,却偏偏让人生不出恶感。

金凌小公子,骄傲孑然,名不虚传。

他似乎一点也不谙人情,与同路的人搭不上半句话,众人也不肯与他多言,腾出周围的空当,使他格外显眼。他背负那把璨金长剑,金星雪浪胸口怒放,行走间荡漾起伏,实在好看。

那夜长月当空。他捻一杆羽箭,纵身腾跃出,不惜命地向天女发起进攻。我依稀瞥见他眼角发红,似是情绪过激,下一刻岁华出鞘,满目银光绚烂,金石之音四起,竟无人再能近身。

那一日,他成为我心中一道高高跃起的身影。

而义城再会时,金凌于我,更是一个鲜活的人了。

他竟是独自从清河直追而来,背负箭筒长弓,行路长远依然精神抖擞。这使我暗暗吃惊,方知他并非事事有人鞍前马后的无用公子。同行甚久,我们便知他不过一个别扭的少年,最多最恶也就是固执顽拗罢了。许是景仪先起了调侃的门调,交流谈话间,不自觉地塞给他一个“大小姐”的称谓。

“瞎叫什么?”
金凌面上挂上浅浅愠色,有些气结。
“你又蛮又娇,可不就是个大小姐!”

“景仪。”
我打断了他。大概没能忍住笑意。

雅正集言,背后不可语人是非,我只能在心里暗暗赞叹这称号的妥帖:真怪符合的。

这自然也没敢说出来。煮粥前同他一起掸灰时,我又打量金凌,气鼓鼓地不情愿地,越发像一个初嫁小姐,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,偏又要逞能,硬揽下灶台上的活计。

尤其是听完晓星尘道长的前尘往事,眼角泛红蹲身烧纸钱时。

尤其是与同行弟子们斗嘴,逞得口舌之快洋洋自得时。

因着这称呼和他虽傲却难掩的正气,金凌渐渐地融入了众人。

然而这次的同游依旧有不愉快。我与他终是争执了——他将魏前辈与薛洋作比,我那时本不确定真相,以为不能乱言,却不想他被触了父母身死的逆鳞,声声怒斥越发愤怒哀伤,句句引得他手指颤抖。连碗筷也滚下桌去了。

我原先知他父母双亡,知他寥寥独身,却更知他已被叔叔舅舅宠坏的刁钻声名。

而那一刻起,我才发觉这金公子,他有那么多脆弱、那么多纠结痛恨。我从未觉得当初的反驳有误,但他实在太孤单,使我心上蒙起愧怍。

他孤单到他与人争吵,打斗时无一人在身侧。
孤单到在船上、在庙内抱剑泣下,却只有人劝诫他休要哭泣,成何体统。

他明明金衣粲焕,却从未露出过任何放松或释怀的神情,唯一的张扬不羁,永远是紧绷的。

或许,他需要一个人……

当第一次衍出这般想法时,已是我捆缚在伏魔殿内,冲入人群中混战的时候。

身体拳脚皆不能用,那完全是传统的摔撞。我有意无意地对付攻向他的一大群人潮。
景仪被我惊到,张口欲言兴许是不准私斗之类的话语。转念又发觉我带头违了规,咋咋呼呼喊着冲进混乱。

“行啊思追,学会打架了?”
魏前辈出现时笑得调侃十足。我却无所适从无言以对,仿佛被什么东西夺了舍,手脚都不受控制了。

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我举手投足都为他牵动的日子。

观音庙那晚后,我与魏前辈由横笛相认,方忆起自己身为温苑的过往。待他们离去,仍呆呆立在原地。后在场众人回云深修整,才渐渐恢复。那记忆碎碎瓣瓣居多,且并不好受。我记得一片无际的火光、甜腥粘腻的血色,黑暗凄冷的死寂、以及含光君发现我时,丧去魂魄一般的神情。

我缓和过后问赶来的景仪,金公子所向何处。

他撇撇嘴道:“大小姐刚刚有话要讲,又不肯只跟我说,我们等你等不着,他就先走了呗。”

“先走了?”我略感惊诧。他前夜刚在庙内哭过,江宗主又在蓝家养伤无暇顾他,这怎么不说一身就离开了?
“吧这个……你现在去山门大概还能送送他。”

“那就好。景仪,我们走。”
我拉起他,山石显得有点碍事,我头一次跃过他它们中的部分阶梯。

金凌并不在山门,反而更近点,杵在管事处台前。我看到他身前备着简单笔墨,于檀木桌上似乎正写着留言。

我走到他身后:“金公子若是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话,直接当面讲便是了。”

闻言金凌差点把薄纸给扯碎了,他迅速把那信团吧团吧丢入废纸篓里。我看到那张信笺上数个字,却不真切。

“什么啊,原来是你们来了……”
听这话语气,若不是知他脾性,好像恨不得我们立马从原地消失,老死不相往来一般。

“刚刚还在留言呢,见到人就不乐意啦?大小姐。”

金凌极白的脸涨得通红:“谁给你写留言了,我是嘱咐他们好好照顾我舅舅,等他伤好再回云梦!”

我微笑拱手道:“景仪只是开玩笑罢了。此事我已记下了,不知金公子还有什么事务未说?”

“……”

“金公子?”

“……蓝思追。”

“在。”

“……蓝景仪。”

“到底怎么了?”

“……我们三个、能不能一起夜猎?”

他磕绊地说完这句话,又忙不迭地补上:“不愿意就算了!那就没什么了,我先走了!”

我几乎要因他的反应而笑出来。乐意啊,为什么不乐意呢?

“金公子,你有空时大可来云深不知处。夜猎同游,我们来日再聚。”

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那身影一滞:“你们,也可以来金陵台。”

景仪没能应上,在一旁由忍俊不禁变为开怀捧腹。他今日违的例不少。

我答:“乐意之至。”

金凌走后,我从废纸盒中捡出了他的弃信。那字并不丑,能说很悦目,只是仍带些尖刺,结构随性了点。却一看就觉得这该是他的字了。

信的开头是句简单至极的指名:

『致思追兄 景仪兄』


“啧啧啧,你说大小姐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别扭啊哈哈哈。换平常叫我们声兄,可要为难死他了。嘿嘿来来来思追,你把纸给我,我下回拿去好好笑话他。”

“景仪。上义篇一遍。你犯了规。”

我将信纸叠好,收入袖中。

“思追,亏你还掌罚,这就不厚道了。刚刚拽着我疾行的是谁?”

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………是我犯禁了。
——我犯禁了?
我扶了扶额,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了。


一月多后,我们接到了来自金陵台的讯息。先是几番书信往来,后又被邀约一同往广陵除祟。金凌在以江宗主为首力量的扶持下坐上了宗主位置,这才开始活跃起来。

虽说是宗主,人也还是一样的少年人。除了发带换了嵌金纹外,依旧一身兰陵校服,奢华不失爽丽。我这才觉得眼前的人并未如何变化。

蓝景仪对兰陵金氏宗家主与自己私交匪浅一事感慨万分,金宗主金宗主地叫了数次,还是换回了更顺的大小姐。这回金凌倒也不置可否。

我问金凌怎有时间出来同游夜猎。

“当家主总得有些超人的功绩不是吗。我舅舅还说,亲身同游能增强往后世家间的关系。”

江宗主倒歪打正着地给了金凌机会。我笑赞:“金公子越发地有打算了。”

他迟疑地看我一眼。“你还叫我金……公子?”

看来称呼不当了。我旋即改口:“金宗主。”
金凌撇撇嘴,也不作声。

说是三人夜猎,其实免不了有其他小辈,我和景仪认识的就不少,连金凌的人缘也愈渐地好了。而且还多一个暗中护法偶尔教学的温宁温叔叔——虽然安全因此从未出过差池,我们家训也没少抄。

那帮子弟对温叔好奇大过惊惧,见他性情竟可以称得上温和,更是鬼大哥、鬼先生地乱叫。
只有金凌还干巴巴地喊,温宁。他抱胸在一旁,一副嫌弃纠结的表情,眉间皱起疙瘩来。

我知他是难受的,往往在人后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。

他低垂着头,两鬓散发使人忍不住想要捋起,我踟蹰半晌还是放弃。
“蓝思追。”

“在。”

“我爹娘的死不能怪魏婴。”

“也怪不了温宁。”

他眉尖紧蹙,叹一口气,像是想把胸中块垒尽数舍去。

“可我还是受不了,我接受不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我如梗在喉。呆视着他怆然,竟真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。

——我原是温苑啊。

我知道兰陵金氏屠我家门,已是怨惧,只庆幸这段记忆模糊片面,不便让我为仇恨所控。
更何况眼前这是我不肯恨,怎么也不能恨之人。

但他呢?
他如果得知会如何?


我不敢想。


“算了。”
“什么?”

金凌似乎很不满:“算了吧,你们蓝家人就是嘴笨得跟被禁了言似的,我就消沉下,你一句安慰话也憋不出来,真是为难你了。”




在藏书阁习字,我一边一边地抄誊经书。并非古籍,也并非家规。大概之时把自己弄得忙碌不堪,无暇顾及他务,想不起那点丹砂。

而抄到“君子如兰”一句的时候,我愣怔着,复又苦笑。

温叔叔曾私下同我说过,金公子其实已有字,是当年魏前辈所取,因望成君子,是为如兰。许是江氏那边不肯用、又想不到要改字,平日里叫得还是名字金凌。

他不耐、愤懑、哀恸乃至同游时开怀的情形,似乎全在指尖呼之欲出。我的笔滞在原地,小小的墨点晕染开去。

鬼使神差地,我继续写下去:

『君子如兰。』

『思之 』

窗外玉兰花开,微风清透。像被一巴掌扇醒。


“——我怎么、怎会写这句!”
于是急急草草书完:

『不可追』

这页纸已墨迹斑斑不能再看,那两行字则像铁牢一般烫人。一阵心虚不明翻涌而上,我甩手将它掷进了炉灰中。


我仍记得那一次冬至,作为宾客,我景仪和其他几位同学长辈前往金陵台,参与金家的雪中围猎。

金凌找过了许多说辞试想邀请,然魏前辈于情理实难出席,听我告知时只坦然笑笑,送了一封信与一手制的银铃法器。如此以来,含光君也不出场了。
他们二人确是一对神仙眷侣,纵使一个“邪魔外道”,一个“枉为名士”,任凭人言妄语,一黑一白身影于天地四海间,亦永不显孤寒。

而我呢。
我依旧惘然。


那一年,雪是瑞雪,瑟索了满枝桠的莹白,使人不忍践踩。我由南国万里春光往赴那风雪攒聚,当时不知,却已被缱绻初日映照中的图景摄走了心神。

他一身鲜衣璀然,白马无瑕,目光中盛满了北天未散的星落。
九州无限晶雪似是感受到他的超凡,纷纷杂杂趋聚,我叹一句绝境,竟是能把它镌刻一世。

“蓝思追,你们来得太慢了。”

我没有答。

原来如此。

怕是此刻。怕是邀约之日。怕是在观音庙或是义城。怕是大梵山初遇时。

我早已倾心于金凌。
心疼他的一切,恋慕他的一切,想成为在他身边的那个人。

那一日,众人贪杯尽兴。我不曾饮酒,看他神采飞扬,冲我扬起一笑,最是少年。


只是少年游,如鸟投林,终究抵不过一散。

随着年岁渐长,他有了更多的承责,我也将试图扛起蓝家下一辈的大梁。忙于工作修炼,相见的日子愈发短了。

景仪虽然跳脱,却已有壮怀。他自发去了偏远地的瞭望台,护一方百姓无祟平安。据说是广有褒誉的。

而金宗主……成了一名更好的家主。他已掌握不怒自威的招式,家族也慢慢兴起。于我仅剩浅浅的书信一二。后我闭关,自然也断了消息。

我则时常有一个习惯。伏案之时,小心翼翼地揣着一张旧信纸,反复读那青涩的字迹。

“『致思追兄』”
“蓝思追。……能否,同我一起夜猎?”
“蓝思追,你叫我……金公子?”
“蓝思追,你怎么还把我家的步法看去了!”
“蓝思追,你们来得太晚了。”

他红着眼:“蓝思追,我果然还是受不了,接受不了。”
笑容就此而止。

又四年冬至,我去查视蓝家瞭望辖属彭泽,景仪即在那里,以东道自居领我周查。街上人烟不多,但都行色匆匆。皆正备办冬至礼祭事物。忽不知什么缘故,我回头看见了一个身影,正从摊位上俯身取一个拨浪鼓,逗弄怀中的孩子。

虽然身着常服,眉宇更开,但我不会错认。那是金凌。

我看清小女孩,眉间一点启世明智彰显身份,粉雕玉琢,伸出藕般的手臂,甚是可爱。

金宗主腰间别着魏前辈所赠的清心铃,而原先的已不知所踪。许是系在某位贤良淑德的夫人身上吧。

也是如此。
我还希望什么呢?继承家业,寻遇命定之人,这本该是常理人伦。我当年闭关苦修,或许隐隐也有心,因知其然,刻意回避的意思。

可还是很刺,很痛。

“思追。”
景仪难得的不再高声,也不再嬉笑。他似乎有心不让对方知道我们的存在。压低了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拉回。

我扯出笑:“多谢。”

我们本打定主意回避不惊扰,谁料金凌竟远远地直转向我:“蓝思追?蓝景仪?”

他顿了顿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。
“要不去喝一坛?”

我无法脱身,只得冲他一笑。



家训大多数开头多写云深不知处,,例如禁酒。因而景仪肆无忌惮地海饮,他酒量不错,也喝至醺醺。
我本以为他这么多年沉稳了许多,谁料这般死性不改,只得无奈笑笑。

而金凌也好不到哪去,喝高了开始大骂兰陵金氏内部某些老头迂腐愚蠢不知所谓,乍一听像是想要揭竿而起的兰陵民众。

只剩我一个人不敢喝酒,好生看着女孩。好在小姑娘比她爹听话,安静乖巧,玩着拨浪鼓不亦乐乎。

好像当年夜猎归来在酒馆的时候。

只是到底有一些,不一样了。

“蓝思追你个怂包!”
不知何时两人集火的点到了我身上,景仪先开了腔。我刚想开口不得口出妄语,又犹豫着咽了下去。

他迷迷瞪瞪,双手撑桌盯着我好似有满腔怒火:“当年你就死活不说,可傻子都看得出你喜欢大小姐!就他不知道!现在傻了吧好了吧!人家都有家室了,你干嘛去了?”

我张了张嘴,无言以对。不好承认也不好否认——金凌还在!

我瞥了一眼他的反应。喝呆了的人往往像他那样低垂着头闭眼不语。我暗暗祈祷他没听见。

听见又如何呢,平添一份反感而已。


酒馆对面就是客栈。我安置下了小女孩,把景仪扔在一间房的榻上。又扛着迷糊的金凌,在另一间房安排他住下。

他进房便倒在凳子上,斜倚着茶几,仰头看我。额头上一大片睡红的痕迹。

“蓝思追?”

我正准备出门:“金宗主有何事?”

“你干嘛叫我金宗主。”极不快的音调。

我无奈:“金公子,你喝多了。”

“好一点了。不过也就一点。”
他好像特别委屈,尤其像以前将哭的时候,“那么多年没见,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?”

我垂下眼。
“……你的女儿、很可爱。”


金凌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,急切地想要抓我领子,却因坐着只摸到袖子:“那不是我女儿!”

“什么?”

“那是我们家内门弟子的女儿,双亲在除祟时双双……我只是带她回她母亲家!”

好似一道明光划过心头,我自觉声音在颤抖:“那你可曾、可曾婚否?”

“我可还没看上什么世家仙子。”

“那你的铃铛?!”

“你先回答我——蓝思追,蓝愿……温苑,刚才蓝景仪说的话,可当真?”

他听见了!!他都知道!

我的心狂跳起来。我不知那是对是错,只是极艰难地、极纠结的点了下头。

金凌粲然笑了。露出几分年少的得意。似乎时间、责任、压力,什么也没能改变他,他依旧是那个不惧天地的小公子。

“魏无羡和舅舅合送了我一个新铃,换下的清心铃,在我求学的时候,被我偷偷埋了。”

“——埋在你的室门前。”





“蓝思追,你早说多好,你可知我心意?”

而我只想再多看他一会儿。他双眼因倦意微眯,双颊泛红,直勾勾仰视着我。我想他酒醒后定会后悔了,他平日里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。

何其幸哉!经历风霜雨雪,犹有这一人,心拳拳跃动如初。


我知道此时该轻轻吻他。恬淡悠悠的酒香,好像使我也烂醉如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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